人不能沒有愛,尤其不能沒有所愛。不能被愛固然可怕,但如果你的愛的本能無以寄托就更可怕。假如不能被愛是一條黑色的小路,燃著愛的心還可以照耀你前行,但倘若全無所愛,便如那綿綿的秋雨,把你的生活打得僵冷。 ———史鐵生 http://www.zbtsd.cn/
推遲了17天的時間,凍結了一生的夢想,堆積了終生的遺憾。望著書上所記的那兩個電話號碼,齊整如一排默哀的孩子,那是大學同學劉復生2010年12月13日給我轉來的史鐵生及其夫人陳西米的電話。原本計劃博士論文初稿寫好就聯系采訪史鐵生,可天有不測,學生聶成華于2010年12月31日上午9點從北京發來短信:史鐵生今日凌晨3點46分去世。驟聞噩耗,驚痛于心,幾經印證,悲從中來,悲哉痛也,天歿英才。于是以詩祭奠史鐵生在天之靈: 尋常世間尋常看,知青夢斷狂妄間。曾棲地壇悟生死,也緣輪椅在家言。悲情角落愛心現,老屋小記光荏苒,圣靈降臨敘事時,信與問間摯友緣。一度生命若琴弦,幾回夢歸清平灣,宿命冥冥透析時,病隙碎筆侃侃談。扶輪問路數十年,丁一之旅心魂展。務虛筆記寫作夜,一朝行魂赴丘山。(史鐵生著有《我與地壇》、《在家者言》、《沒有太陽的角落》、《老屋小記》、《信與問》、《命若琴弦》、《我的遙遠的清平灣》、《病隙碎筆》、《扶輪問路》、《我的丁一之旅》、《務虛筆記》)
敬畏生命顯愛愿
相對于傳統的“久病成良醫”,史鐵生“久病悟哲理”。史鐵生在《病隙碎筆》中將生病視為別開生面的游歷,由病悟理,妙語哲思揮灑于字里行間。“生病也是生活體驗之一種,甚或算得一項別開生面的游歷……漂流是自覺的勇猛,生病是被迫的抵抗;漂流,成敗都有一份光榮,生病卻始終不便夸耀……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。發燒了,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么清爽。咳嗽了,才體會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詳……終于醒悟: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,因為任何災難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個‘更’字。”疾病是人生困境之一,一個人在困境中,思想容易迅速地成熟,因為困境已將他逼入一
條狹窄的甬道,唯有過濾掉生活的庸常思想,摒棄了現實的世俗渴望,默默地執著于心中的一方凈土,才可能爬出宿命安排的人生沼澤地。而這一步跨越,看似容易實則艱辛,尤其是心路歷程的演變,難以猜想經歷了何等無謂的呼喊與掙扎,這種不甘于命運的斗志是生命活力的顯現,是個體欲望的展
示,是靈魂與肉體的博弈! 史鐵生對生命的敬畏乃至探索為世所見,他躍出特定的政治、文化的宏大背景,試圖從終極意義上思考生命的存在,從殘疾的自身關注到對殘疾群體的關注,直至從關注“殘疾的人”到關注“人的殘疾”,作者的思想由此穿越狹窄的苦難叢生的峽谷,直指深邃的精神夜空。史鐵生對生命的體驗感悟沒有囿于殘疾群體這一特定對象,從某種意義上講,每個具體的人乃至人類都有著與生俱來的局限,如影隨形的病痛災禍便是人類永伴之物,殘疾一詞也具有相對的意義,史鐵生對生命意義的探索又何嘗不是對普通大眾生命意義的叩問?“殘疾并非殘疾人所獨有,殘疾是殘缺、限制、阻礙。殘疾是一個人正常的命運,而人的命運的局限性才是廣義的殘疾。”這種尖銳而不留情面的話語直接詰問每一個游蕩的靈魂。史鐵生作品中的人物往往由最初的苦難承受者,向后來的苦難思索者過渡,由苦難的思索者向最終的精神超越者升華,其間的變化折射了作家的思想歷程和精神軌跡,這是人生絕境中的回首與頓悟,是生命經歷磨難后的經驗與信仰。
|